Galle Fort,古城的碉堡
 
斯里蘭卡南部的漁夫,常採用「stilt fishing」這種傳統方式釣魚,一根細竿如高蹺般地插在海面上,簡單釘個可以坐上去的木架,就是漁人們的謀生工具。Lonely Planet旅遊書的封面,便以「高蹺漁夫」的照片作為封面;而攝影師Steve McCurry,更是拍了許多特寫斯里蘭卡漁夫的照片。在看過McCurry的Fishermen系列作品後,Koggala尋找漁夫行,便成為到斯國旅行的重點之一。在斯里蘭卡的最後一晚,我們待在Galle這座古城,好方便隔天搭車到Koggala看stilt fishing。
 
嘟嘟車停靠在歐風建築旁邊,有種奇特的衝突感——Galle這個小城,深受過去荷蘭與英國殖民統治的影響,是個歐亞文化混搭的地方;又因離首都可倫坡很近,開發得早,也是觀光化程度極高的城市。不若前幾天看到的民風淳樸,古城內呈現已完全發展的觀光區樣貌:街坊巷頭盡是餐廳、旅館,或是手工藝品、與販賣寶石的精品店(斯里蘭卡是亞洲非金屬礦石種類最豐富的國家),道路也看得出來歷經一番整理,城內的風景讓我一度以為又到了歐洲…不過城市整頓後的舒適感,也明顯從住宿價格反映出來——在Galle民宿的簡單雙人房一晚要價50美金,大概是除了爽歪歪的Villa以外,此行最貴的一天住宿。
 
歐風建築間出現嘟嘟車,有種歐亞混搭的奇異感
 
手工藝品店內販賣著斯里蘭卡面具與其他木雕
 
Galle古城由善於建造排水系統的荷蘭人所建,因此除了軍事防禦功能外,在2004年的南亞大海嘯,也意外起了保護作用。在海嘯侵襲後,城外地區滿目瘡痍之際,古城內卻因為海水得以迅速排出,損害有限,復原也較快。傍晚時分,我們走在海邊的碉堡散步,當地學校正舉行戶外教學的活動,好幾群身著白色制服的學生在堡壘附近集合,等待老師分發點心零食;轉頭望向另一頭的印度洋,除了試著釣魚的大人們以外,也有三五成群的小小孩,游上一顆大石頭,輪流跳海戲水,看起來無憂無慮。
 
媽媽問,都來到海邊了,應該有海鮮可以吃吧?她好想吃龍蝦大餐唷。稍微搜尋了一下TripAdvisor,發現媽媽想吃的那種觀海景、吃新鮮海鮮的餐廳,多聚集在繼續往可倫坡方向走的那塊海灘度假區域,但現在時間已晚,交通不便,加上隔天還要早起,不想為了一餐搞得舟車勞頓,所以仍決定待在古城內用晚餐。我們走進在評價頗高的餐廳「Fortaleza」,海鮮的選擇並沒有想像中多,各自點了份海鮮拼盤,內含小菜、飯、一隻蝦、一塊魚排、以及一顆炸海鮮球。老實說,這種歐式的海鮮料理方法,實在無法滿足媽媽與我想吃海鮮的慾望,但還是聊勝於無啦。倒是平日不怎麼喝酒的媽媽突然說,她覺得我們在Dalhousie喝的斯里蘭卡啤酒「LION」還蠻順口的,要不要再點個一瓶來配?難得媽媽會主動說想喝酒,斯里蘭卡啤酒魅力難擋,我當然樂意得很啊!
 
古城內的鐘塔
 
一覺醒來已是斯里蘭卡行的最後一天,凌晨五點半出發,步出古城,搭上350/2往Habaraduwa的巴士,尋找高蹺漁夫。抵達Koggala時已是早上六點半,太陽剛升起,映照在海面上,波光粼粼,實在是美極了!我們邊走邊尋找高蹺漁夫的蹤影,雖然早已知道現今的Koggala完全觀光化,高蹺漁夫已轉變為收錢表演性質,但沿路真的完全看不見真正在釣魚的漁夫,還真是感到有一點失望。任何國家的居民都想往舒適、進步的路走去,期待當地居民仍舊維持傳統的生活方式,以滿足自己旅行時的探索需求,其實是非常自私的想法;但眼見如此有特色的傳統生活方式,在發展的路上漸漸消失,最後僅能從觀光賣點中窺其樣貌,讓「表演」釣魚成為金錢交易的商品,還是覺得有些可惜啊...
 
突然一位漁夫叫住我,問我是否要拍漁夫釣魚的照片,他們家四個人可以爬上高蹺讓我拍照。我心裡還是覺得這樣的交易很奇怪,但這種「表演」已成為當地漁夫維生的方式之一了,只好與他談了價錢拍照,接著脫了鞋走入海洋,嘗試在不把褲管弄濕的情況下,盡可能地捕捉想要的畫面。正當我拍得入迷時,突然聽見媽媽的慘叫:一陣大浪打來,在沙灘上專心在拍照的她一時不察,不小心被海水弄濕了褲管與鞋子,讓她覺得又惱又氣,開始責怪我為何一大早要跑來這種地方,拍個照還要付錢給人家...原本慶幸此行一切順利,媽媽也沒因開發中國家硬體設備的不足而打壞了旅行的興致,想不到行程的最後一天,我們終究還是差點吵起架來,拉起了警報。我想我應該很難跟她解釋自己想來看看斯里蘭卡漁夫的心情,只能一邊安撫她,一邊請漁夫帶我們稍微洗個腳、整頓一下,準備回到Galle。
 
 
 
 
從Koggala的站牌上巴士不容易找到位子,幸虧車程沒有很遠,站著一會就到了。坐在我前方座位上的媽媽,懷裡抱著一位可愛的小女孩,她看起來還不太會說話,先是睜著水汪汪的大眼打量我一陣子,接著忽然示意要把手上糖果罐內的東西分給我...我伸出手來接住她的糖果,並從自己包包內掏出幾顆糖果作為回禮(幸好之前因為商家找不出小零錢而用糖果代替,我才有與小孩交流的籌碼啊)。這位小女孩主動分享的舉動,反映出人類最真摯、純淨的本質,我們僅僅靠眼神與行為交流,不須言語也能感受到無限的良善,這段在公車上的片刻時光,將會是此行最美好的回憶之一吧。
 
回到民宿用早餐,才剛進門,就發現自助區的食物幾乎盤盤見底,身旁一群正忙著整理行李的中國大媽們正吩咐小孩「水果再多裝一些走,午餐還要吃呢」,小孩聽話地將自助區切好的水果的全都裝入袋。我趕緊趁水果還沒被拿光之前,先替媽媽與我搶了兩三片西瓜與一碗蘋果,再去排隊烤麵包、弄飲料...雖然背包旅行時,早餐吃飽點,或是偶爾多烤一片麵包、多帶一顆蘋果去當午餐,不失為一種省錢妙招,但這種搜刮一空的拿法實在有點誇張,我還真是第一次見識到啊...orz。待那一大群中國旅客離開後,民宿員工才從廚房走出來,以滿懷抱歉的表情,替媽媽與我各補送一盤水果拼盤,看來他們剛才應該也對那群旅客大肆打包的行為,感到有些困擾吧。
 
搭上海線火車前往可倫坡
 
在古城內繼續逛了一陣子後,便叫了往火車站的嘟嘟車,搭上海線火車,前往可倫坡。首都可倫坡是一座正在開發中的城市,沿途建案林立,物價也較高昂(包含嘟嘟車價格!)。為一解昨晚想大啖海鮮的渴望,我搜尋了可倫坡市區內的海鮮餐廳...「Ministry of Crab」是Trip Advisor與Lonely Planet上一致推薦的螃蟹餐廳,但去電後發現需要預訂,只好作罷,改在高級飯店「The Lagoon」的餐廳內吃海鮮大餐。留了前往機場的車錢後,便在餐廳一口氣將剩下的斯里蘭卡盧比花完:點了一隻龍蝦,分別以斯里蘭卡綠咖哩與中式醬料調味,斯里蘭卡咖哩風味的龍蝦非常特別,也很好吃,榮登我們本日最愛的一道菜!另外還點了螃蟹、生蠔、泰式清蒸魚等等,大解我們的海鮮癮,也替我們的斯里蘭卡行做了個美好ending。
 
 
The Lagoon餐廳的海鮮料理,下方的斯里蘭卡咖哩龍蝦非常好吃
 
用完餐前往機場的路上還有段插曲:可倫坡的機場巴士是2+1座位的小巴,中間有一條窄窄的走道,然而若將座位旁的機關一翻,原本的走道處,又生出一個座位了!我們抵達車站時其實巴士已經坐滿,打算等下一班車,車掌卻示意我們上車,把他與另外一位工作人員的座位給我們坐(都是後來翻出來的外掛椅)。不過其實這趟小巴並非直達機場,許多當地人會沿途下車,這時就會有點傷腦筋,若是坐在車子後方的人需要下車,則所有坐在走道外掛椅上的人都必須站起來,將自己的座位暫時收起,好讓後面的人可以通過,再把自己的椅子翻回來坐好。就這樣過了好幾站後,車上一位婦人,拉著她宏亮的嗓子,開始與司機說話,我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,只聽到你一言我一語像在聊天,卻又越講越激動,接著全車的當地人都大笑——狀況外的我,問了一下身旁正在大笑的當地乘客,到底是什麼事情那麼好笑?他回答:「那位婦人在跟司機吵架,她覺得車子塞這麼多人,每一站大家都要移來移去,實在很麻煩」,聽他說完,我也笑了。
 
九天前落地後帶給我震撼教育的可倫坡機場,在回國前夕,反倒親切起來。再見了,令人驚喜連連的斯里蘭卡,這次尚未探索中部的文化三角區與東部、北部地帶,所以未來我一定要再回來看看你!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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